听闻人皇出世,陈平安惊讶不已,他并未怀疑黄古的推算,他自己也心有所感,只觉得一股隐晦的大势扑面而来。
他仔细凝神,激发出“徐师傅”的大道意念,双目裹着一层金光看向街头,凝聚在那少年的身上。
一道皇者之意升腾而起,意念中似有一道无上威严朝着陈平安碾压而来,好似梦中失神,他踉跄一步。
秦如意眼疾手快将他扶住,忧心忡忡地询问,“平安哥哥,你怎么了?”
陈平安摇了摇头,凝重地低声交待:“真是人皇,邪门!”
萧鼎皱眉询问:“人皇出世早在我们的预料的当中,即便没在五帝之间也谈不上邪门吧?”
陈平安摇头道:“我说的邪门并非指那少年,而是他身上有一股不属于他的大势。若非有重宝在身便是被邪神附体,倘若是后者我们便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刘蝉疑惑的询问:“人皇出世自有天地护佑,怎会有邪神附体?”
陈平安苦笑道:“当今五帝皆乃天子,若是人皇当与天地同福,试问天地又怎么会护佑人皇。”
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。”萧鼎说道,“倘若天道公正,自然不会偏颇,但如今量劫之下还真不好说。”
“我明白了!如今的天地已经不再是和谐一体,而是阴阳失衡。”陈平安醍醐灌顶的说道。
“大地之母庇护人皇,天劫却想要剥夺人皇气运。阴阳汇聚一身,稍有不甚便是万劫不复。”
伍璇玑谨慎地询问,“那我们要不要管?”
陈平安却把目光投向了黄古,老夫子掐指演算,语气凝重地说道:“天机不明,局中之子不宜干预。”
忽然间黄古对着陈平安深深一拜。
“老朽此番出来正是感应到一桩天大机缘,想来正在此地,如此便只能与诸位高贤拜辞了。”
殷荣华紧张地说:“外公,你要离开我么?”
黄古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陛下,如今人皇朝出世,老臣最后一次喊你一声陛下,以后当以殿下相称。”
殷荣华摇了摇头说:“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要一起辅佐人皇吗?”
“殿下如今已是局中之子,老臣却是局外之子。”
黄古神情凝重,言语时也尽是一副高深莫测之态。
“如今我以身入局追随人皇,殿下暂且避身一时,假以时日振臂一呼恭请人皇登位,可开辟万世之功勋。”
神棍便也附和道:“既然如此那本神棍说不得也要入局了。师父,以后徒儿就不能伺候你了,弟子去辅助人皇也是替你老人家争脸。”
秦如意郁闷的埋汰了一句,“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,跟着我们也是添乱。”
神棍不置可否的讪笑。
陈平安好歹交待了一句,“天机不明,暂时顺应大势。人皇有地母庇护,身上更有重宝,你们跟着人皇总不至于遭劫。”
神棍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恰时前方的喧嚣停止下来,一声吆喝传来,“兀那畜生,状元在此,还不快让开道路。”
穷奇愣了一下,醒悟过来后仰天嘶吼,恨不得把那“开路先锋”撕成碎片。
敖妙更是气急败坏的奔了过来,伸手就是两个大耳搂,“老娘的宠物只能由我来骂,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装模作样。”
“先锋”被打得晕头转向,倒也把他打醒,连滚带爬地躲进人群,再也不敢招摇。
敖妙叉腰站在路中央,愤愤不平地挡住去路。
一位紫袍道士来到近前躬身拜礼,“不知真人驾临有失体统,望请海涵。”
真龙将军扭头不理,好似一个赌气的小女孩,真叫道士有些发愁,不知如何是好。
马上的少年顶多了十一二岁,眉清目秀,身形俊朗,翻身下马灵动非凡,来到敖妙身前恭敬拜礼。
轰!地上突然涌出一股阴雷,从敖妙的脚底贯入顶梁,雷的她一头秀发冲天而起,双目圆睁,口吐寒烟。
少年似乎有些惊恐,连忙躲避,绕着敖妙从路边穿过,径直朝着卤肉铺子奔来。
到得小贩夫妻身前扑通跪倒,磕头便拜,“孩儿拜见爹、娘。”
小贩一时错愕,醒悟过来后连忙扶起,“不可、不可,孩子,如今你已是九五之尊,不能再随便对人拜礼了。”
少年惊恐地说:“爹,可不敢这么说,大逆不道。”
“不是我说的啊!是这几位高贤说的。那位老夫子可厉害了,上知八百年,下知五百载,还说要追随你呢。”
陈平安听得目瞪口呆。
他们虽然没有避讳,但也尽量压着声音,只当凡人不懂这些禅理,没想到人家也是一通百通呢。
不过想想倒也释然,毕竟这龙乡虎镇乃是龙虎教的地盘,对玄密之事想来并不陌生。
少年习惯性地要对黄古拜礼,吓得老夫子赶紧拦住,小声提醒:“圣人使不得,没瞧见那位女将军造了劫数吗?”
少年顿时面带愧疚,“如此,那可真是百忍连累了高贤。”
秦如意好歹宽慰了一声,“没事,她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通惨嚎声打断,敖妙奔过来搂住秦如意就开始哭,一边哭还一边诉。
“师姐,他欺负我。”
她伸手指了指张百忍,似乎又担心遭劫赶紧缩了回来,看的一干人等苦笑不已。
秦如意也是心塞的埋怨了一句,“该。”
随手给她渡了一丝青龙之力这才哄好。
这时,那位紫袍道人来到萧鼎身前躬身询问,“敢问高贤可是南营显应萧将军?”
萧鼎瞠目道:“你认识我?”
“日前,我们教主传下话来,说是将军您要由此路过,着我张家小心招待。在下张灵启,将军若不嫌弃可到舍下小歇。”
萧鼎看了看陈平安,见他点头便应了下来。
“如此那就前方带路吧!”
张灵启十分高兴,摒退闲人带路而去。
张百忍便对小贩夫妻说:“爹、娘,我先回去祭祖,晚一些再回家来。”
小贩有些不舍地说道:“你既然回了张家,就不要来这油污之处了。”
张百忍笑道:“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,早已习惯了家中的肉香,张家对我来说才是寄生之所。”
黄古欣慰地赞赏道:“贱不忘祖,贵不渎恩,真圣人也!”
张百忍客气道:“先生谬誉了,百忍看来,感恩戴德乃是做人的基本操守。”
那牵马少年适时地凑过来询问:“张哥,还骑马吗?”
“不骑了,这马是张家赠予,我也用不着,给人还回去吧!”